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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钝刀子(2 / 2)

营田庄难上加难。

赵玦思忖,池敏头脑灵活,八成选择省心省事,变卖田庄。变卖的所得足够她买个小宅子,并且供应余生温饱。

可惜她心境永远无法安宁。

赵玦如同平常处置完公务,端起茶盏,轻轻啜一口,润喉休息。

他和池敏谈话,起承转合全在他预料中。

这场谈话固然令池敏难堪愤怒,却非他真正目的。

他的本意是算计,算计池敏的良心。

池敏这人自命清高,会受妒念私利蒙蔽,却不是一昧糊涂假清高,她终究能分辨是非善恶,晓得礼义廉耻。

是以她从今日听说原婉然的恶耗开始,直到有朝一日咽下最后一口气,将会不时记起原婉然,记起她如何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惨死。

有这把钝刀子扎在心坎来回割,她这辈子休想安生。

赵玦放下茶盏,回到他的居院。人进了上房,并不往他寝间所在的东侧去,却走向西侧寝间。

彼时已至掌灯时分,房里只疏疏点起几盏灯,一个大丫鬟坐在架子床床沿,往幽暗的床里盖严丝被。

她见到赵玦便站起,开口欲待唤人见礼。

赵玦立刻抬手竖起食指,示意悄声。

大丫鬟会意,由床前脚踏轻悄踩下地,走到赵玦跟前。

赵玦轻声问道:“原娘子烧退了吗,可曾醒来?”

“回二爷,原娘子烧退了些,醒来一小会儿,迷迷糊糊又睡去了。大夫刚刚按时瞧过,说原娘子脉相还算平稳,大致上无碍。”

赵玦心绪稍稍松缓,走向床畔。

原婉然就睡在床里,一幅丝被盖在她身上,掩不下空气中隐约漫出的伤药气味。

早前下人挖开柴房废瓦,赵玦见到原婉然身上血肉绽露,脑中一片空白。

幸好她只受了皮肉伤,身上那团血肉其实是老鼠,地动时分,它们慌不择路窜到她身上,教落瓦砸死了。

赵玦贪婪凝注原婉然睡中模样,深深庆幸她平安生还。

若是她当真去了,池敏主仆别想苟活,木拉满门师门亦然。后者不只帮原婉然逃走,十之八九亦是她发现原婉然来历,无心向池敏漏口风,惹出后来祸事。

一旁的大丫鬟依照赵玦的好洁癖性,将一只紫檀绣墩仔细擦拭,搬向床前供他安坐。不意房里昏暗,她一个不留神,手里绣墩擦撞一旁桌脚,发出咚的一声。

赵玦即时转头,无声作出口形:“别吵醒她。”又打手势,示意她放下绣墩并且退下。

大丫鬟讪讪答应,寻思那绣墩离床榻还有几步路,二爷不将它挪到床前,难道远远坐着瞧着原娘子,那多别扭?还是二爷打算一直杵在床前?

总不成坐在床沿吧,他和这位原娘子似无名份,如此做太过唐突女子。

她猜疑着走出寝间,回身关上隔扇门,无意瞥向床那头。这一看,她长久在大户人家养出的文雅仪态没了,猛地张大嘴巴。

赵玦没杵在床前,也没走向绣墩,他往地上矮身,就坐在原婉然床前那块供人踩踏上下床的脚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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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古代踏脚用的长方矮凳,一般放在床、炕或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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