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今天没什么新鲜事,一行人日日埋头苦走。
林老爷的死似乎没有影响到林家人,说来也是,林老爷对林家各房而言不过是在京城站稳脚跟的保障。但如今林家都倒了,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还会在意这个老头呢。常年被嫡系压着的各房打起了小心思,林老爷一死,今后若去到边关,他们得赶紧撮合自家的儿郎分家,免得最后还要被不成器的嫡子拖累。
各房各怀鬼胎的时候,让人意外的是老夫人似乎打击颇深,林老爷草草下葬后她一直郁郁寡欢,几日后竟然得了失心疯,忘了一切,整日疯疯癫癫的让人十分头疼,本就身心俱疲的林家人再也无心管昔日的主母。
经过乌城,林家人把老夫人遗弃在一座寺庙外便离开了,官兵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眼,毕竟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子,去了边关也就等于废人了,路上还费心照看,扔在这里也省了麻烦。
庶子们这般做也就罢了,没想到林宇竟然也默许了,仅仅在最后拿出一个轻飘飘的荷包递给疯疯癫癫的老母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柳无依看的暗自叹气,她到底嫁的是个什么衣冠禽兽?老夫人或许对妾侍不好,但对林宇是疼到了骨子里,老夫人膝下也就林宇一个儿子,从小当成命根子疼爱,却不想一腔真情付出换来的是儿子的抛弃。
趁众人走远,柳无依跑回寺庙的门口,敲开了寺庙的门。
“这个老婆子疯疯癫癫了,若可以请你们收留她吧,这个银子你们收下,就当给贵寺添的香油钱。”柳无依拿出几张小额银票递给开门的和尚:“每日给些清粥就好。”
“这……”和尚拿着银票傻眼了,但不等他说什么,柳无依已然快步离去,独留下一个和尚和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子站在原地。
快步往前赶,还没追上林家人却发现路中间等着的某人,她脸上洋溢起明媚的笑颜。林宇把亲娘视为累赘扔寺庙里,而她不过慢了一会儿,叶流觞就担心的来找了。
这就是差别!
“作甚去了?不跟紧点若走丢了怎么办?”叶流觞佯装生气,她当然看到柳无依做什么去了,但没有阻拦。
“这不是扔下老夫人了吗?我给了点银子让寺庙收留,以前在林府老夫人待我还是不错的,虽然她的目的是为了她儿子,但表面的关心该送的礼物都是真的,也没有苛责过我,相识一场我却不能不管。”
“也是,就是少爷实在是……唉。”提起少爷,叶流觞都不由得叹气。
“可不是嘛,你说我嫁的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呀。”柳无依自嘲的笑笑,她竟然嫁了个这样的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谁料话音刚落,叶流觞却眼神怪异的看着她。
“怎么了?”
“你说你嫁的是谁?”叶流觞闷声问她,语气中的酸味却是藏不住了。
柳无依再次“噗嗤”的笑出声:“以前总说我吃醋,怎的这回自己却酸了?原来我的流觞日日都在背地里酿陈醋呀。”
“哼,不和你说了。”叶流觞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干脆转身就走,柳无依却突然在身后高声道:“我嫁的人是叶流觞!”
……
顿时,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叶流觞大臊,她犹如一只鸵鸟缩着脑袋匆匆走回来,拉上柳无依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在此过程中她还感到许多戏谑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最惹眼的来自身后某人。
快步追上前方的林家人,方才的一小段插曲并没有人注意到,长途跋涉的林家人早就精疲力竭,即便官兵不再监管他们,他们也挪都不带挪的,而是直接瘫坐在地,唉声叹气。
离开乌城,她们就算进入真正的西部。
这里气候干旱,路上飞沙走石,不过几日众人的脸就被风沙刮破了无数次,结痂起皮,再龟裂,十分受罪。更要命的是因舟车劳顿,许多人出现了水土不服开始上吐下泻,不到半月人数就锐减了一半。
死亡人数不断增加,人们也麻木起来,当初面对林老爷的去世他们还会触动一下,现在走在路上见到突然倒地抽搐不止的家人,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一心只想赶紧到达流放之地。
临近边城的时候,原本浩浩荡荡的七十余人仅剩叁十余。侥幸活下来的人也元气大伤,无精打采,直到远远的看到边关的城墙,他们浑浊的双眼才迸发出久违的亮光,丧尸围城似的飞奔进城,见到边城意味着他们得救了,可以等待旧友接济。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在流放其间镇西将军调查了镇北军一事,再次佐证了镇北军缺粮草陷入死局的事实,虽然镇北将军带精兵突围,但运气不好遇上了大雪,本就伤痕累累的战士最终全部困死北境峡谷。
皇帝听后勃然大怒,把气全部撒在了林家头上,林家财产充公用于填补军费,宅子变卖,就连旁支也剥夺了官衔永世不得为官。柳家同样被制裁,经商处处受限,风靡一时的柳家商队接连破产。自此林家从京城销声匿迹,与林家有关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