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汝宁伯府,兴平王妃脸上的笑容不免就淡了一点儿。
这回兴平王倒霉,跟着他混吃混喝狐假虎威的汝宁伯府当然也不怎么好过,她靠在圈椅里,似乎有些疲倦:“我母亲是个……但是我嫂嫂们都是不错的人,虽然当初她们不曾对我伸手,却也的确没有害过我,这回大嫂忍无可忍主动跟我大哥和离,其余的嫂嫂们也都逼迫着哥哥们分家,因此家终究还是分了,现在我母亲跟着二哥她们一家。”
汝宁伯老太太是个很会享受的老太太,这回遭遇了这么大的事儿,整个人都变了,从前至少除了在偏心一事上有点固执,现在真是看什么都透露着一股刻薄劲儿。
因为这件事是王妃挑起来的,她现在天天在来往的亲戚面前数落王妃的不是。
倒是王妃的二哥二嫂多少算是明白人,现在兴平王都死了,兴平王妃那就是正正经经的王府的话事人,只要王爵一天没有被收回去,以后她就会是兴平王府的老封君,这个时候巴结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要得罪?因此强行让汝宁伯老太太闭嘴了,并且亲自上门来赔罪。
兴平王妃说起家人的事情来就有些意兴阑珊和低落,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哪里是让他们来赔罪?可是他们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其实也没人真心问一声暖暖的病怎么样了。”
当初汝宁伯老太太曾经不在意的说过,说是人都还没长成呢,不要对孩子那么好,说不定老天要收回去的。
因此还没成人之前的孩子,在汝宁伯老太太这种老派人的思想里,实在算不得什么,随时都可以抛弃。
朱元沉默了一瞬,见兴平王妃难过,抱着暖暖拍了拍安慰她:“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兴平王死了,而且死的如此不堪,王府的爵位到底是留还是不留,世子到底是继承王位还是另外安排,这些都是值得关注的问题,兴平王妃也的确是没什么空伤春悲秋,点头答应下来,坚定的留了朱元用了晚膳才肯放她走。
而朱元一出了王府大门,就瞧见了披星戴月而来的楚庭川,不由得站住了脚。
廊檐下的两盏大红灯笼在风中被吹得飘忽起来,朱元迟疑着站着没动,眼睁睁的看着对面那岳峙渊渟的身影逐渐走近,才愕然的问:“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了,既然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为了找她的。
微风拂面,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有些脸热,垂着头脚步轻快的下了几个阶梯,正好楚庭川已经到了她跟前,笑了一声说:“来看看咱们神通广大的朱元姑娘,是不是真的打算当指挥使夫人了啊。”
锦常在后面翻了个白眼。
其实他听见消息的时候觉得卫指挥使未免没有长眼睛,不然怎么瞧得上朱元这样心狠手辣的姑娘,但是他又替自家殿下不服。
卫敏斋哪儿比得过自家殿下。
月明星稀,这个男人站在边上的时候,侧脸如同神祇,朱元看了一眼就垂下头,轻描淡写的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让我帮个小忙,应付一下……”
她猛然想起卫皇后乃是带大楚庭川的,而且对楚庭川好像很好,话到嘴边便又收了回去:“应付一下总是给他找媳妇儿的卫老太太她们。”
楚庭川嗯了一声,理所当然的说:“你已经跟我有了婚约,再答应他的要求,就算是假的,也不大义气啊。”
都怪当初那个玉佩。
朱元有些想要叹气,不过还是认命的垂着头没说什么。
算了,等到尊贵的殿下有了皇子妃,这些玩笑也就过去了。
她问楚庭川:“太王妃薨逝,殿下应当也有的忙吧?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过来瞧瞧你。”楚庭川往她身后的兴平王府看了一眼,轻声问她:“听说王府的小郡主……”
朱元知道他想问什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就嗤笑了一声说:“总有些女人自己身为女人,却不把女人当人看待的,太王妃就是如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废物
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一天在码头的时候朱元面对瓦剌人时候的失态,仿佛那件事根本不存在过。
不过这样相处显然是叫朱元更放松的,她终于不再急着在楚庭川面前暴露自己阴暗的一面,跟楚庭川说起暖暖的病情,叹了一声气说:“三岁多的孩子,现在瘦的跟一岁多的孩子差不多,隔着衣服都能摸到她的骨头。”
楚庭川皱了皱眉头,他跟兴平王原本就有仇怨,因此冷笑了一声:“这么说,兴平王死的其实还算是太便宜了,原本该受些苦再去死的。”
……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讨论的最多的就是别人的死法问题,锦常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干脆不再竖着耳朵听了,怕晚上回去做噩梦。
说起这个,朱元忍不住有些小得意:“没事,我早就料到了,他死的一点儿也不便宜,我专程去看过了的。”
楚庭川说哦,又忍不住笑:“你要是去看过了,那说明他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