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也小,就是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以及一个小书柜,但是从书桌上摊开的本子可以看出,科尔是在学习的,进度看上去还不错。而整个休息室发出的微弱灯光就来自于书桌上的台灯,这里是没有电的,那灯似乎是用什么零件改的,能源无外乎是核能电池之类的。
至于厨房更简单,没有灶台,只有一张木头搭起来的小饭桌和几张木头墩子做的凳子。饭桌上还摆着几个装着调料的塑料瓶子,以及一碗杂蔬沙拉和一锅鱼汤。粗看几眼,那碗蔬菜沙拉里有些水烛嫩叶,其他的大致也都不是普通的食用蔬菜,看上去材料是从这个公园里采集的。
斯潘塞的一直皱着眉头,他见我目光盯着厨房,轻声的说:“他们的生火设备以及其他的食物贮存好像在休息室外,刚才a的灯光好像扫到了。”
我点点头:“他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从这里的物品上分析,他们也不是完全脱离社会生活,一些日用品还是有的。”
大概是听到了我们两个人的交谈,科尔撇撇嘴:“奥利弗很厉害的,他一直很注意我的生活质量。”
科尔的话打破了我们和奥利弗之间的僵持,最后卡尔首先开口:“奥利弗,对吗?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在这里生活吗?”
奥利弗拉开了用来做隔间的窗帘,让整个空间显得打起来,然后搬来了椅子以及木墩子,示意我们坐:“抱歉,这没有待客用的杯子。”
我们并不在意这个,等众人坐下之后,奥利弗也拥着科尔开始讲述他们的经历。
我想,他大概是比较信任卡尔,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就和我们沟通。因为在讲述的过程中,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卡尔的身上。
其实奥利弗和科尔的经历并不是一个很新鲜的故事。
科尔是自闭症患者,程度并不是很严重,但是他的父母忙于事业,根本没有任何时间陪伴他,为了照顾他,科尔的父母选择了雇佣保姆,有专业的也有不专业的,生活照料是没有问题,可是保姆不能替代父母的职责,毕竟她们也仅仅是工作罢了。
自闭症患者享受孤独却害怕孤独,他们恐惧社交却需要亲人的陪伴,因此父母不陪伴而保姆敷衍了事的情况让科尔的病情有所加重。
科尔的父母多少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科尔,而是在仿生人刚开始出售时,就专门定制了一个仿生人给自己的儿子。
而出于对孩子个人培养的考虑,奥利弗最开始就有各个科目的教导功能,其中包罗的内容相当多。而那时候的科尔排斥陌生人却并不排斥奥利弗这个人形学习机,相反,身为教导者的奥利弗有着很严谨的时间分配,这种相处让科尔更为舒适。
可是很快,随着仿生人的更新换代,奥利弗已经成为了‘旧型号’,出于对孩子的爱意以及某些面子问题,科尔的父母不甘落于人后,他们定制了新的仿生人教导者。
至于科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的抗议以及对奥利弗的爱护,则被他们毫不犹豫忽视了。
他们对于科尔的病感到羞耻,就好比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作品却是个残缺货一样,所以虽然知道科尔有些问题,却从来都是下意识的忽略掉。
这种情况下,他们面对孩子的请求,又怎么会去认真对待呢。
然后奥利弗就在科尔的眼前,被关闭了电源,然后被丢进了仿生人废弃坟场。
说到这里的时候,奥利弗的脸上带着一些心疼的神色,他摸了摸科尔的脑袋,科尔也回了他一个暖呼呼的笑容。
“科尔很厉害。”奥利弗说:“他没有哭闹,而是带着自己的零花钱和收拾出的行李独自一人搭乘公交来到了坟场。”
“我已经死了一次。”
“再睁开眼的奥利弗,已经不是指导者奥利弗,而是科尔的庇护者。我要带着他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下去。”
奥利弗说,刚开始在城市里流浪,他们的生活很苦,他们一个是仿生人,连个正式身份都没有,一个是未成年,属于失踪儿童,而且两个人很多实际的东西都不懂,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艰难的过了两个星期,奥利弗看着饿了一天的科尔都绝望了,他是那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发生了某些奇妙的变化的。
“我不再局限于特定的程序,我不断的从周围的信息获取有用的知识,我想尽一切办法来照顾科尔。我拆掉了身上所有会暴露我身份的配件。”
甚至某次为了抢夺几枚硬币,他还被人砸断了两根手指。
最后,他找到了这处公园。
然后辛勤的往返城市与这座地下堡垒之间,学会了在这片森林沼泽地里觅食,学会了自己制作各种工具,学会了太多太多东西。
他不再只是仿生人奥利弗。
我们听了都沉默不语。
这种做法正确吗?
当然不正确。
无论是尚且年少十分懵懂的科尔,还是空有满腹理论知识但真正诞生才两年的奥利弗,他们都错了,在种种方式中,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难的路。